预想中的重击并未落下。小倩颤抖着睁开眼,只见一个身着布裙的女子,手持着她方才立血书用的粗木棍,横身挡在了她前面。
齐雪胸中怒火翻腾,对这等欺凌女人的行径鄙夷万分。
她怒视鲁杰,厉色道:“你这恶徒!娶了五房妻妾犹不知足,还要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,动手伤人!莫非盐福县的官府管你不得?若真如此,今日我便替天行道!”
鲁杰气得脸红脖子粗,仗着自己人高马大,又是一拳朝齐雪面门袭来。
齐雪却不硬接,看准来势,手中木棍巧妙一扬一拨,“砰”一声响,将他的拳头格开,同时脚下迅捷一扫。
她力道不大,胜在角度刁钻,看出鲁杰头重脚轻、下盘虚浮,故而冒险一试。
那鲁杰果然站立不稳,乱步后退,围观的百姓倒也机灵,立刻让开一道缺口,叫他摔了个四仰八叉。
不待他翻身爬起,齐雪两步抢上前,抬起脚,对着他胯下要害便是狠狠一踩!
接着,是第二下,第叁下!她深知力量悬殊,唯有攻其要害,方能制敌。脚下毫不留情,口中斥道:
“你不是要让人家姑娘生不出孩子吗?我先让你这祸害断子绝孙!”
直踩得鲁杰杀猪般嚎叫,眼泪鼻涕糊了满脸,连声哭喊“女侠饶命”,齐雪才勉强停住。
围观众人见这恶霸如此不堪一击,爆发出阵阵叫好声,平日里积压的怨气都随着这顿痛打宣泄了出来。
齐雪不再理会瘫软如泥的鲁杰,转身走回小倩面前,小倩已吓得魂不附体。
她单膝跪下来,目光落在小倩红肿的脸颊上,心疼地轻声问:“疼吗?”
她瞥了一眼破布下那已显腐败迹象的尸体,心知不能再耽搁。无奈地叹了口气,终是将腰侧那鼓鼓囊囊、装着所有盘缠的小钱袋解下,塞到小倩手中:
“你这脸上的伤,几天内怕是消不下去,再说你也年轻,切莫过早嫁人、草草许了终身。”
“这些钱,你拿去好好安葬父亲,自己也吃几顿饱饭。若几天后没有去处,就去那头挂着‘冷庐’牌子的医馆寻我,记住了吗?”
小倩握着那尚带体温的钱袋,愣了片刻,才反应过来,重重地给齐雪磕了几个响头,哽咽着道:
“多谢恩人!多谢女侠!”
她急忙起身,手脚麻利地卷起草席和血书,又将那尸身费力挪到旁边一架破旧板车上,拉着车,匆匆消失在街角,临去前,又回头深深望了齐雪一眼。
齐雪回到冷庐时,面色土灰。她竟然……把辛苦攒下、要去寻薛意的盘缠,尽数给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。
她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,可一想到鲁杰那副嘴脸,想到小倩原本的凄惨下场,心底却又决然,只盼这世上能少一个女子落难。
她腰侧失了丁零当啷的声音,柳放立刻察觉。
他放下手中的草药,快步走上前,眉头紧锁:“你的钱袋呢?可是遭了扒手?脸色怎么如此难看?”
待听齐雪磕磕绊绊说完来龙去脉,柳放顿时气得咬紧牙根,痛心道:
“你这傻子!卖身葬父这种沿街常见的骗局,你竟都看不破?白白把钱财送给了那狡诈之徒!”